已经爬了,坑应该都不填了

【昼夜】献祭

第一人称,注意避雷

感谢兮兮顺手校对





“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。”

 

今天槙岛的兴致明显比平常来得要好,吃过晚饭之后,他就开始坐在那里,照旧一杯红茶,开启了自己的长篇大论。

 

他翻过了一页书。

 

“我是说,我以前,在日本的时候,遇到过跟踪狂。

 

有趣吗,我作为一个犯罪者,被另一个犯罪者给盯上,他跟着我走街串巷。从市中心一直跟到我住所外面的小巷。我倒是没什么忌惮,但是他在监视器下面躲躲藏藏,大概和他平常一个样,过得很是辛苦。

 

我大致猜到了他的目的,但是觉得有趣,所以默不作声地任由他像个虫子一样,弯弯绕绕地爬在我身后,偶尔被车灯亮光晃过,一张仓皇又偏执的脸。

 

这种人毫无疑问是卑劣的吧。

 

因为小心翼翼,但是又是些秘而不宣的小心思,愚蠢又过激,在辗转反侧中被逼到发了疯,最后只能走到这样的路上来。

 

狡啮,我当时一瞬间同情了他。”

 

“然后呢?”连同晚饭剩下的食物,我把外卖塑料盒扔进了垃圾箱。

 

“当时的天气阴冷又潮湿,巷子里的砖石很容易打滑,因为大半都被腐烂发霉的垃圾给覆盖了,我走过厚生省的中央大街花了半个小时,他就跟了我半个小时。

 

走到巷子深处,他终于有胆量叫住我,在我面前露出脸,他站在巷子里微薄的光下,我才发现,他有半张脸是缺损的。

 

——眼睛只剩一个窟窿,右半边的所有肌肉都因此为中心,向内凹陷和收缩,形成了一个漩涡,除了中心黑洞洞的窟窿,剩下的就像全都枯萎掉了。

 

在大多数人面前这种面貌是可怖的吧,但我远没有想到的会见到这样的情形,所以格外有趣。”

 

昏黄的台灯下,槙岛的神色温和,笑容一如往昔。

 

“他是你的仇家?”

 

“并不,”他夸张地叹了口气,“我知道这有点像自夸,但我下手一直很干净。”

 

槇岛翻过了一页书,没有继续把故事说下去,而是换了新的话题:“我听说,有人邀请你回日本吗?”

 

“你应该听到了之前那通电话。”

 

“当然,所以我想起了这件发生很久的事情。”

 

我之前从槇岛的地下室带走的,他生前兴起,偶然写下的只字片语被我在逃亡路上翻了出来,正放在我的身旁。

 

“那个人先是站着,磕磕绊绊地开口,说着说着又开始面目扭曲。跪倒在地上,开始向我哭诉,一边说自己,又一边说着我的事。

 

‘所以说,一开始是监管审查,后来就是驱逐,排除异己,我这样的算什么呢。’

他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,‘我知道你!!槇岛!!!我两年前就见过你了!我不是废物!!!!凭什么被你们这些东西扔下!!你们这些垃圾!!!都去死吧!!!!’”

 

槇岛提高了声调,像在念什么有声读物一样,模仿起那个人的语调和口音。因为不常说话,当那个人说起大段大段的句子时,所有语句全都磕磕碰碰的。

 
槙岛的模仿惟妙惟肖。

“我看着他,蹩脚的独角戏让人兴致全无,这样彻底的精神失常,无论什么时候,都不在我研究的范围内,所以我瞥了一眼,就转身走开了。

 

他忙着追我,竟然跛着脚,翻上了面前一堵墙,急切地想要跳下来,赶上我的步伐。

 

于是这个男人,就这么顺利地摔死在了我的面前。”

 

他顿了顿。

 

“听到了响声,我才回过头看他,血从他的额头流下来,面容诡异,嘴巴大张,新鲜的血液,全都顺着五官,倒灌进了喉咙里。明天清晨之后,又是一具无名尸体。

 

他大概是想让我杀了他吧,像献祭一样。”

 

 

 

槇岛说得绘声绘色,期间一直保持着好心情。

 

 

“你看,狡啮。你也曾经当过猎犬,这样的事,想必你见过的,只多不少。

 

他错误地把我当作了神明,还是通过一只眼睛看到的。

 

和你打电话的人会这么看你吗?他是出去什么目的,希望你回去?又是出于怎样的心情,带着你飞蛾扑火呢?”

 

“狡啮,你会像我一样被跟踪吗?

 

被你,被这样的人,被这些各式各样,目的不一的人跟随吗?

 

会有人把你当西比拉地下世界的神明,来央求你杀了他吗?

 

抑或是,会有位置颠倒的另一个槇岛圣护,来一路追踪,杀了你呢?”

 

 

 

他合上书页,对着我展露的笑容全是温情。

 

带着那样一贯的神情,他的幻影向我走了过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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